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梦之末日(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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peter 发表于 2011-12-19 13:22:04 | 显示全部楼层 |阅读模式 打印 上一主题 下一主题
 我是谁(1)

  金雁儿回到新房后从柜子里又重新找出了一床被子,将就着过了一夜。然而其实没睡多久天就亮了,当她睁开迷蒙的双眼,唯一的感觉就是从来没有如此地想念过她的超大席梦思!曾经听说硬板床是伟大领袖毛主席的最爱,怎么才睡了不到半夜,竟能让人如此腰酸背痛?

  费环宇果然依言很早就来了,当他推开门,把正在赖床的金雁儿吓了一跳。金雁儿没说什么,心里却嘀咕:古人不是最讲究男女有别吗?他既然并不想与我成为真正的夫妻,理应把我当成一般的陌生女子来看才对,怎会如此的无所顾忌?思想可真是"开放"啊!幸亏古代的睡衣还相当的保守!

  她忽然好像想起了什么,急忙下了床快步走到梳妆台前,对着镜子里的那张脸仔细端详起来。半天,终于无力地垂下手,喃喃的问自己:"我现在几岁?"

  费环宇看着她好笑的行径,不由冷冷一笑。或许心里还是有些顾忌着非礼勿视吧,便懒懒的转过身去不看她。

  金雁儿发现自己好像变得年轻了,心里正觉得茫然,忽然从镜子里看到了费环宇不屑的神情,不由得胸中无名火起!她腾地站起来,走到费环宇身边,大声说:"喂!你还不出去干什么?你在这里,我要怎么换衣服啊?"

  费环宇抬头看着她,也许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凶悍的女人吧,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,他眨眨眼说:"我、我们是新婚夫妻啊,我要是现在出去,会、会被人家怀疑的!"

  金雁儿想想也是,要不是他那颗不怎么好使的脑袋想出这么个馊主意来,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呢!万一这个费环宇要是个好色之徒,来个霸王硬上弓,在这破地方她该找谁救命去?于是重重的"哼"了一声,凶巴巴的指着他的鼻子说:"那你不许偷看啊!"

  费环宇眼中的火气终于燃烧起来,他猛的站了起来,一巴掌拍开了金雁儿的手指:"你这女人!吃火药啦?女人说话应该细声细气的,你不知道吗?这么不懂规矩,在家里跟父兄也可以这么说话的吗?"

  其实他不用说什么,已经把金雁儿吓到。因为在现代她都是穿着高跟鞋,跟高大的费环宇站在一起已是颇有距离,而现在穿着古人的平底绣花鞋,更是让她严重地感觉到了自己的弱势!金雁儿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,但想了想又挺起胸顶了回去:"你这么凶干什么?不知道对女人说话要温柔吗?什么规矩不规矩的,规矩是什么?男人在叫女人守规矩之前,有没有先管好自己?"

  "天哪,男人还要守规矩?你这女人是不是疯了?"费环宇一脸不可思议地说。

  金雁儿"嗤"的一笑,不屑地说:"不用守规矩不也是一种规矩吗?还是你们男人说得好,不以规矩不成方圆!只是不知道这世上究竟是该守的规矩多,还是该不守的规矩多?你就继续守你那该不守的规矩吧!哎,我的衣服呢?"

  费环宇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女人,怎么敢大剌剌的跟一个男人讲这么多啊?而且她说的都是些什么理论哪?听都没有听说过!他的大脑几乎处于空白状态,听金雁儿一问,于是便反射性地问:"什么衣服?"

精彩评论9

 楼主| peter 发表于 2011-12-19 13:22:31 | 显示全部楼层
  我是谁(2)

  金雁儿说:"平时穿的衣服啊!难道叫我穿喜服出去吗?"

  "这是你们女人该知道的事情吧?"费环宇不由怒气暗生,简直不明白金雁儿这是不是存心在羞辱他!但是一早上已受了她不少气,免得眼前再吃亏,于是转过身去冷冷的说:"去问你的贴身丫环好了!"

  金雁儿一想也对,于是便走到门边悄悄打开门向外张望,清花和香草果然已端着水盆、拿着毛巾、以及一应用具守候在门外。她忙叫她们进来。

  清花和香草长得差不多,都是白白的皮肤、瘦瘦的下巴,杏眼桃腮颇有三分姿色,连个头也差不多。只是清花平时爱穿绿色的衣服,而香草则偏爱红色的衣衫。两人一见金雁儿清爽的神气,眉间轻笼的忧愁顿时烟消云散。清花微微一笑,打趣的说:"小姐,你今天的气色可真好啊!"

  香草放下水盆:"你知道什么?小姐心情好,气色自然也就好了!嘻嘻……小姐、姑爷,过来漱洗吧?"

  费环宇依旧背着身,淡淡的说:"我已用过了!"

  清花和香草不由一愣,但不便说什么。

  金雁儿一边用毛巾擦着脸,瞟了一眼旁边的东西,一边在心里哀叫:"我的牙膏!我的电动牙刷!天哪,这要怎么用?"一边却又不慌不忙地转头吩咐清花:"那个,谁!帮我找一下要穿的衣服!"

  "是!小姐!"清花微微的蹲了蹲身子,便走到墙边一个樟木箱子前打开盖子翻找起来。她挑了一件嫩绿色的裙子,比在身上问金雁儿:"小姐!这件好不好?"

  金雁儿点点头。香草在外面收拾着盥洗用具,清花便和金雁儿一起走到床边的绣屏后,帮她换衣服。金雁儿紧抿着嘴,虽然不太习惯别人帮她穿衣服,可是这么复杂的穿法,要她自己一个人穿起来容易,穿好了不闹笑话却是不太可能!于是乖乖的张着双臂,一边在心里暗暗的记着顺序。

  清花帮她穿好了衣服,又拉她坐到镜前帮她梳头。金雁儿这时才明白,原来顶在自己头上的长长秀发并不是假发!她心里有些惶恐,表面上却不敢露出分毫,只偷偷抬起手看了看无名指上的红宝石戒指。清花又要给她化妆,金雁儿却摇摇头,只拿起眉笔淡淡的描了描眉。

  清花便笑着说:"小姐性情大变了呢!从前不是喜欢多多尝试各种妆容吗?"

  金雁儿淡淡一笑说:"是吗?"

  清花说:"可不是!小姐以前常说:女人啊,生来就是给人欣赏的!若碰巧又生得一副花容月貌,则更应该好好地打扮,以不辜负老天爷的一番美意!"

  金雁儿不禁"噗哧"一笑,说:"是吗?"

  费环宇听了却也忍俊不禁,转过身来犹带着笑意说:"你家小姐的容貌,倒的确是沉鱼落雁啊!不过,娘子!你好了没?我们该去给爹娘请安了!"话说完,眉头也轻轻的皱了起来。

  金雁儿在镜中一看见他的脸,好心情顿时没了影,耷拉着脸说:"急什么?"一会儿又问清花,"我今天的衣服漂不漂亮?"一会儿又说,"唉,头上的东西太多了,拿一些下来吧!怪重的!"

 楼主| peter 发表于 2011-12-19 13:22:48 | 显示全部楼层
  我是谁(3)

  费环宇抓着金雁儿的手腕,一路把她拽到了费府的正厅门口。费环宇停下了脚步,金雁儿一边龇牙咧齿的挣着自己的手,一边狠狠的瞪着他。费环宇蹙眉说:"你这是什么表情?这是女子该有的神情吗?"环顾了一下四周没人,凑近金雁儿低声说,"见到长辈要面带笑容!面带笑容知道吗?笑不露齿--"说完怔怔的看着她,眼神仿佛在说:天哪,你这怪胎女人!常识级的东西,我还真怀疑你到底知不知道?

  两人转身跨进大厅,费环宇放开了金雁儿的手。金雁儿一边揉着手腕跟在费环宇身边慢慢走着,一边打量起费府的大厅来:哇!真的很大耶!空荡荡的,比她们家大别墅的总体面积也小不了多少!而且很高耶,古人的房子简直高得不可思议!是给正常人住的嘛,又不是给巨人!真是吓人哎,幸亏卧室还比较正常!

  金雁儿的目光慢慢的向坐在堂前的人移去,或许是由于心虚,脸上不由自主地浮起了浅浅的笑容。主位上端坐着一对锦衣的老人,金雁儿心想,那大约便是费环宇的父母吧?左侧的椅子上则坐着两男两女,看起来像两对年轻的夫妻;右侧的第三个位子上,还坐着一个看起来只有十来岁的少女。在两位老人的身后,各站着一个丫环。

  屋子虽然宽敞,采光却没有现代的建筑那么好,多少还是透着点阴暗。两人慢慢走到两位老人面前,金雁儿正要悄悄打量,费环宇却已经跪了下去,双手抱拳拱于头顶,口中说道:"孩儿拜见爹爹、母亲!"金雁儿无奈,也只得在他身旁跪下,低头看着地面,却不知道说什么。费环宇转头狠狠地瞪她一眼,她只作未觉,心里却抱怨:天哪!长这么大还没行过这么大的礼哎!连老天我都没跪过!还瞪我?

  正尴尬间,一个老太太慈祥的声音响起:"呃--呵呵,算了、算了,小媳妇儿家脸皮是薄的!"紧接着老头的声音粗粗的"嗯!"了一声,似有不悦。然后老太似乎向身后的丫环使了一个眼色,丫环便托着木质托盘,端着两盏茶递到金雁儿的面前,口中说:"请少夫人给老爷和夫人敬茶!"

  金雁儿活像后背趴着两条毛毛虫似的耸了耸肩膀,抬起手想抓抓脖子,一想不合时宜便又放下。看着面前的茶盏,想起在现代和费环宇结婚时,好像也给他的父母敬过茶来着。于是便抿着嘴强迫自己露出一个微笑,然后端起一个茶盏,举过头顶递到老头面前说:"请……爹爹用茶!"一边却抬眼偷偷向老头瞄去。

  老头正是费环宇的父亲,当朝大将军费路遥。只见他五十上下年纪,身材魁梧,面容略显黝黑粗犷,虬髯环眼,头发花白。他接过茶盏用盖子撇了两下浮沫,浅浅的啜了一口,那中规中矩不苟言笑的神情,让人觉得不怒而威。费将军喝完茶又粗粗的"嗯!"了一声。

  金雁儿却忍不住低着头"嗤"的一声笑了出来,心里想,长得像这样粗犷吓人的人,不知究竟是怎样生出费环宇那样的俊俏美男来的?

  费环宇见她失态,忙用胳膊肘撞了她一下,悄悄转头怒瞪着她。幸亏费路遥却并没有听见,把茶盏轻轻的又放回了托盘里。丫环又把托盘递了过来,金雁儿会意,便端起另一杯茶,依样向费老夫人敬去,口中说道:"请母亲用茶!"

 楼主| peter 发表于 2011-12-19 13:24:48 | 显示全部楼层
  我是谁(4)

  费老夫人娘家姓印,闺名芳菲,与费将军乃是原配夫妻。费将军人虽长得粗犷些,用情却相当专一,几十年来只有费老夫人一位妻室,从未纳妾。金雁儿悄眼看去,只见费夫人亦是五十上下年纪,头发亦已花白。或许是因为儿子新婚要按礼接见儿媳的缘故,发间颇插了几支簪钗,一团贵气中又不失雅致。皮肤却是白皙的,饱满的额头、削尖的下巴、挺翘的鼻子,依稀可见年轻时的惊艳之貌,只是眼角额间却多了几条脂粉掩不去的褶子。

  待被吸引走眼球的金雁儿回过神来时,费老夫人已喝过茶,从丫环手里拿过一个红包,连茶盏一起放在了托盘里。金雁儿傻傻的看着,费环宇又用胳膊肘捅了她一下。金雁儿一怔,马上会过意来,忙甜甜的笑着说:"谢、谢过爹爹、母亲!"

  费老夫人含笑满意地点点头,伸手向前虚扶一把说:"快起来吧!"两个丫环便过来扶他们起来。费路遥依旧是一副威严的样子,只抬手捻了捻胡须,并不说话。

  费环宇站起来说:"孩儿来得晚了,害爹爹、母亲,还有几位哥哥、嫂嫂久等,还望爹爹、母亲及哥哥、嫂嫂不要怪罪!"

  "哦,不晚!不晚!我们也是刚到!"费老夫人和蔼地笑着说。又看向金雁儿,依然好看的眼睛里满满的盛着笑意,"来!过来,孩子!"

  金雁儿一怔,只得努力扯出几分笑容,移前两步走到费老夫人身边。脸上略带几分尴尬的笑容,却让人只是觉得她有些害羞。费老夫人拉着她的手,轻轻的抚摸着说:"哎呀,早就听说金大学士的千金美丽无比、艳冠全城,今日一见,果然是闻名不如见面哪!"

  金雁儿一愣--啊?有这样的传说?见大家正看着自己,忙学着古代女子施施然敛衽一礼,谦虚地说:"母亲过奖了!哪里有这样的事?不过是路人误传罢了!若不慎传到母亲耳朵里,只求得母亲哈哈一笑,但切勿当真。否则在母亲这样的美人儿面前,儿媳真是羞得无地自容了!"金雁儿额上的冷汗开始涔涔冒出--天哪!这到底是环境影响,还是近墨者黑啊?我说话怎么会变得这么文绉绉的?

  费老夫人果然"哈哈"一笑说:"没想到小雁你不但人长得漂亮,竟还这么谦虚,这么会说话!听说你在家中时,也请先生教过几年书,不知都读过些什么呀?"

  "啊?"金雁儿顿时楞住了--读过几年书?在现代是读过不少书没错啦,可是古人都读些什么,她哪里会知道啊?当下只得谦虚地说:"呃,是读过几年书啦,不过小雁资质鲁钝,枉费先生一番教导。也不过就是、就是几本《四书》、《五经》之类的!呵呵!"

  金雁儿本以为差不多可以蒙混过去了,谁知费老夫人却又说:"小雁谦虚了!像小雁这样俊俏灵秀的可人儿,读书必定也是出类拔萃的!等以后逢年过节的……"

 楼主| peter 发表于 2011-12-19 13:25:11 | 显示全部楼层
  我是谁(5)

  "啊?没有、没有!"费老夫人还没说完,金雁儿早已吓得一张俏脸失了血色,慌忙举起双手使劲儿摇着说:"绝对没有!"

  费老夫人一愣,但很快回过神来,笑着打圆场说:"哦,没事!那、那让环宇带你认识一下各位哥哥、嫂嫂吧!"

  "好!"金雁儿忙不迭的答应。

  费环宇看着她好笑,却一脸事不关己的模样。听费老夫人这么说,便带着她走到左侧的座位前,指着坐在第一个的男子说:"这位是大哥!"金雁儿便施了一礼,轻声说:"大哥好!"心里却在抱怨:天哪!这么多礼,快累死我了啦!

  依次又见过了大嫂、二哥、二嫂。费环宇又带她走到右侧的座位前,指着唯一的一个女孩子说:"这是小妹美珑!"这次金雁儿不必再行礼,而是女孩子向她行了礼,口中说:"恭喜三哥、三嫂喜结连理、夫妻恩爱、白头偕老!"

  费环宇笑着用一根手指戳了戳她的脑门说:"真调皮!"费美珑一笑。金雁儿也伸出手轻轻抚了抚她的脸颊说:"真可爱!"忽然觉得怪怪的,她虽然不太懂得礼节,但以往家中不太见面的长辈见她时,总是要送一些礼物的,而她每次收到礼物,不论是什么,也是十分的高兴。于是便褪下刚刚清花为她戴在腕上的一个翡翠手镯,拉过费美珑的手给她戴上说:"一点见面礼,聊表心意。还望妹妹不要嫌弃哦!"

  翡翠手镯色泽均匀、晶莹剔透,煞是好看。费美珑偷眼看了看父母,见费老夫人轻轻点了点头,这才一脸欣喜的收下说:"谢谢三嫂!"

  然后费环宇便和金雁儿在右侧前面空着的两个位子上坐下,一家人坐在一起絮絮的讲了一些这个、那个,这新婚第二天一大早的礼,便算见完。最后费老夫人又敦敦交待了费环宇明天陪金雁儿--不!金小雁--回娘家的事,大家这才散了。

  然而回娘家省亲其实也差不多,金雁儿只是扮演着金小雁的角色,凡事谨言慎行,糊涂处便嘻嘻一笑带过,倒也没露出什么破绽。只是金母的眼泪却是多了些,惹得金雁儿也少不得跟着心里难过。

  关于半途走失的事,金雁儿却只说是路上内急,便找了个隐秘的地方解手,谁知回来时看沿途风景怡人,一时贪看竟越走越远,迷了路。后来便不知怎么的晕倒在了树林里,再后来醒来便所幸见到了费家出来寻找的家丁。难得费家和金家的人被她一番说辞诓得云里雾里,说到辛苦处竟还心疼得差点掉下泪来!唯有费环宇听她说了两遍,却还是半信半疑。


  求婚戒指


  金雁儿一行在金大学士家一起用了午餐,又闲聊、参观了一阵,于傍晚之前,终于省亲结束回到了家。两家大约相距八、九里,费环宇骑马,金雁儿坐着轿子。金雁儿去的时候倒还老实,回来的时候却很不耐烦了,轿子一停,下来就急匆匆的往自己房里走,任谁也不打一声招呼。直看得费环宇在后面张口结舌的,空抬着一条胳膊,却又说不出话来。寻思反正也没有长辈看见,干脆懒得理她。

  金雁儿坐在窗前,托着下巴透过打开着的窗子,呆呆的看着房前红浅翠疏的花园,想起自己在现代的最后一日正是九月二十二秋分,按阴历算应该是八月份,跟这里的日期倒是差不多,也应该是花草开始凋零的时候了!

  她抬起手看着那枚静幽幽地套在她手指上的红宝石戒指,口中喃喃道:"梦之末日--雅姬羽?"忽然"嗤--"的一声,唇边泛起一抹凄楚的笑,想起自己无故地被带进这个所谓的"幻境"中来,也不知是该欣喜,还是该悲伤?想着以后的日子,也不知是否就要一直在这里守着寂寥?

  她轻轻的放下手,目光缓缓的移向窗外,犹记得第一次见到它的时候……

  那是在霞飞路最大的一家西餐厅。金雁儿和费环宇再过半年就都要从各自的大学毕业了,虽然也在同一座城市,相距也不是很远,但却并不经常见面,大约一星期只有一次。这次回来过寒假,于是一起相约在这里。

  还记得那时餐厅的吊灯像水晶一样的折射着剔透、晶莹的光芒,屋子里的空调开得暖暖的,费环宇脱去了外套,只穿了一件黑色的西装坐在她的对面,白色的衬衣领口还端正地打着一个黑色的领结。金雁儿只觉得淡蓝色高领毛衣上的绒毛柔柔的触着脸颊,软软的、暖暖的……

  费环宇把七分熟的牛排切成了一个心形,递到了金雁儿的面前,又把她那一盘换了过去。然后端起装了九二年红酒的酒杯,嘴角挂着淡淡的笑,低低的对金雁儿说:"干杯!"

  他那柔柔的眼神里有着蛊惑的光,金雁儿不由自主的端起酒杯,向着他的方向浅浅的伸出手去,但并未相碰。金雁儿笑看着他轻轻点头示意,便收回酒杯浅浅的啜了一口。晚餐快要用完时,费环宇忽然说:"雁儿你也不小了,为自己的未来打算过吗?"

  "啊?什么,未来?"金雁儿措手不及,一时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。

  费环宇一笑,低头继续切着腊肠说:"难道你打算这样过一辈子吗?你的人生总会发生一些改变。你看就要毕业了,毕业以后你不打算考研了吧?可是不再考研了,难道你还能继续过着学生的生活吗?"

  金雁儿想了想说:"嗯--每个人的人生都不同啊!我相信毕业之后,在我的面前并不止一条路可以走。所以--我想我的人生可以有多种选择!"金雁儿笑着点点头,看着对面含笑不语的费环宇,又补充道,"而我,还没想好!"

  费环宇放下刀叉,把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。放下酒杯瞟了一下四周说:"那--你介不介意我为你多提供一种选择呢?"

  "啊?"金雁儿不停眨巴着的眼睛似乎在说:"你在说什么?"

  于是费环宇便抽出桌上小花瓶里的一枝红玫瑰,站起身来,一边绕过桌子走到金雁儿面前,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黑色的小绒盒,在金雁儿惊愕的眼神里单膝着地跪在了她的面前!金雁儿半张着嘴看着费环宇,费环宇把玫瑰花递到了她的手边,她便不由自主地接了过去。

  然后她便看到了雅姬羽--费环宇打开那个黑色的绒盒,在白色的绒布里面,正嵌着那颗璀璨夺目的大红宝石戒指!金雁儿的目光一时不能移开。

  "哇--"却是周围探过来的几颗脑袋,发出了低低的惊呼声。

  金雁儿害羞的低下头微微扭着身子,握着玫瑰花的两只手一起放在膝上轻轻的绞扭着,只笑着不说话。

  费环宇把戒指伸到她的面前,抬头微笑看着她。那笑容里仿佛晕着一种叫作"幸福"的东西,使他整个人看起来也仿佛笼在一层朦朦的光晕里。

  "嫁给我!"费环宇说。

  "哦--哦--好,好!嫁给他!"

  人群里传来几声低低的叫唤声,然而在金雁儿听来却仿佛隔了有几万光年那么远,她的眼里只剩下了面前盈盈看着她的费环宇。在深深的看了他两秒之后,终于轻轻的点了点头,而嘴角却是止不住的笑意。

  "好!好--"

  "啪啪啪……"周围的人们使劲儿地鼓起掌来,甚至有好事的人,已经离了座位,围了半圈站在他们旁边。

  于是费环宇便把这枚曾祖母给了祖母,祖母又给了妈妈,妈妈又给了他的--梦之末日,套在了金雁儿右手的无名指上!从那一刻起,金雁儿便几乎没有再拿下来过……

 楼主| peter 发表于 2011-12-19 13:25:27 | 显示全部楼层
  第3卷

  楔子


  第一部•宇文翎•青枣

  "大羽哥哥!大羽哥哥!你等等我!"五岁的小女孩黄韵霞,在村口的大路上步履蹒跚的追着前面的宇文翎。

  宇文翎今年十岁了,复姓宇文,名翎,字大羽,小霞总是喜欢跟在他后面,追着他喊"大羽哥哥"!他是邻居猎户宇文大伯家的独生子,伯父和伯母二人把他疼得跟命根子似的,还省吃俭用的攒下钱来送他去私塾读书,希望他将来能考中个秀才呢!

  连日的好天气,太阳晒得泥土的路面有些干,宇文翎在前面跑着追赶一只彩色的大蝴蝶,身后便不免扬起了些轻微的飞尘。

  "大羽哥哥!咳咳……你不要再跑了啦!有沙子飞到位眼睛里了!"小霞一边追,一边用攥着拳头的胖胖的右手揉着眼睛。

  "哎呀!你一个小女孩家家的,整天跟在人家后面干什么嘛?待会儿你娘又该出来找你了,你还是快回去吧!免得你娘教训你,连我也一块儿跟着受罚!"

  宇文翎追丢了蝴蝶,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,不知情况的小霞便"噗通"一声,撞在了他的怀里!她踉踉跄跄的站好,放下揉着眼睛的手,抬头看着他傻傻的问:"我娘教训我,我娘好和气的,怎么会连你也一起骂呢?"

  宇文翎轻推了她一下,"唉!你不懂!你跟着我出来撒野,在你家你娘只教训你,可是我回到家,我娘看我害你挨骂,就该罚我了嘛!"

  "啊--伯母这样疼小霞的!"

  "哎呀,对对对!你活泼可爱人见人爱,我娘就是疼你不疼我!你快走吧!快回去吧!"宇文翎胡乱地扳过她的身子,向着来时的路一推,见她走得慢,又忍不住抬起脚在她的臀部轻轻一踹。"哎哟!"谁知小霞尚不健壮的四肢却经不起这样又推又踹的,不当心脚下一绊,便"噗通"一声扑在了地上!

  宇文翎吓得脸上顿时褪了血色,忙上前一步手忙脚乱的扶起她问:"怎么样?怎么样?有没有摔到哪里?"

  小霞翻过身坐在地上,咿咿呀呀的便啼哭起来,一边抬起攥着拳头的右手,一一搭没一搭的来回擦着两只眼睛。

  "好了,好了!别哭了!哥哥不是故意的!哥哥不是故意的,啊!"宇文翎一边轻拍着她,一边皱眉哄着。忽然一丝猩红闪过他的眼际,宇文翎一呆,急忙一把抓住了小霞擦着眼泪的右手--手掌边缘擦破了一点皮,此刻已慢慢的开始渗出血来!

  "你流血啦!"宇文翎的脸上顿时全成了白色。小霞也停止了抽泣,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,好奇的看着自己破皮的手。在看到猩红的那一刹那,似乎痛楚也才随之而传来,"哇……"震彻天宇的大哭声,便在空荡荡的大路上回响了起来。

  "唉,别哭了!别哭了!"宇文翎更加慌张起来,伸出手去捂她的嘴巴,却毫不管用。幸好检查了一下别的地方,并没有再发现受伤的情况。看着她一直攥着拳头的手,宇文翎忽然生气起来:"都是你自己不好!没事手干嘛老攥个拳头?你不攥拳头不就不会擦伤了吗?"他不顾仍旧大声啼哭的小霞,用力去掰她握着拳的手:"手里拿的什么东西……让我、看看!嘿--"

  一颗大青枣咕噜噜的从小霞手里掉了出来,滚落在地上。宇文翎伸出两个手指轻轻的捻来起来:"啊,原来是一颗青枣啊?以为什么稀罕东西!这也值得你'舍身护枣'啊?"宇文翎竟开始调笑起她来。

  小霞却停止了哭声,半湿润着眼眶看着宇文翎说:"今天爹爹从外村回来,给我带了两颗大青枣,这一颗是特地留给你的!"

  看着她极度诚恳的眼神,宇文翎唇边的笑容渐渐的隐去……

 楼主| peter 发表于 2011-12-19 13:25:46 | 显示全部楼层
  绿浅红疏(1)

  "喂!在想什么呢?"

  "哎呀!"金雁儿支着腮帮子的手突然被打掉,整个人也由于失去重心而倏忽从遐想中惊醒了过来。她忍不住恼怒地扶着桌子猛的回过头去,站在面前的正是那个长得与费环宇一模一样,并且也有着相同名字的古代人!金雁儿有一瞬的恍惚,仿佛那个人就是自己已好久不见的丈夫,她的眼中几乎已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!但理智很快的冲回大脑,她忍不住拍了一下桌子站起来怒吼道:"干什么你?"

  古代的费环宇却不理会她的怒气,顽皮地眨了一下眼睛,悠哉地说:"哦,好歹我们也是新婚的夫妻,母亲叫我过来看看你!"

  金雁儿抬了抬下巴说:"哦?你母亲这么有空吗?"

  费环宇说:"你这是什么话说的?我母亲见我到处闲晃,怕我冷落了你,所以便叫我过来看看你在干什么啊?"

  金雁儿"哼!"了一声,复又坐下不再说话。

  费环宇靠过来,半倚着桌子胳膊肘撑在桌面上,脸凑近金雁儿仔细端详着说:"哎!不过说真的,我爹妈给我娶的这个媳妇儿,还是挺漂亮的啊!"

  金雁儿想了想,回头说:"怎么,你不愿意娶我吗?"

  费环宇一下子离开桌沿:"诶--谁愿意娶一个面都没见过的陌生女人啊?难道你嫁给我这个不认识的男人,就是那么的心甘情愿吗?"

  金雁儿说:"那你干嘛还同意成亲?"

  "唉!"费环宇摇摇头:"我是死活不愿意啊!可是爹娘说,我年纪大了,男大当婚、女大当嫁,不孝有三,可是无后为大的!又说了对方人品又好、家世又好,是当朝大学士金德家的千金,长得更是艳冠全城!而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,还是个才女!"他又靠近了点金雁儿说,"我啊,心想,这样就来打发我了吗?可是爹娘说,这样的人跟我家环宇才相配啊!后来我想哄他们说,我已有了心上人了。可是一想,到时候他们若是让我交出人来,我该上哪儿找去啊?我又想是不是可以找个人来冒充?可是又一想,若是他们逼我成亲我该怎么办啊?白白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,岂不冤哉?还不如娶了你,倒也省得麻烦!而且难得他们把你说得这么天花乱坠的!"说完两眼定定的、饶有兴味的看着她。

  "噗哧!"金雁儿忍不住一笑说:"那你现在觉得是赔了呢?还是赚了?"

  费环宇说:"当然是赔了啊!我眼睁睁的看着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新媳妇在身边,却碰也不能碰--因为怀疑在她的心里正有着另外一个男人,而我费环宇却从来不愿意强迫别人!可是现在我抓不到把柄又不能随意的休了她,否则若是传到爹娘耳朵里的话,最后丢尽脸面、被扫地出门的人,只能是我!所以只能白白的被你占着我费三少夫人的名份,这不是赔大发了吗?"

  "啊--哈哈哈……"金雁儿大笑起来,可是知道的资料实在太少了,她真不知道该怎么来回答,于是只好装糊涂的挑了个自己想知道的问题来问:"呃,对了!现在是什么朝代?"

  "什么?朝代?哈哈哈……"这回轮到费环宇笑了,他笑完说,"不是说金大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吗?我原不指望她博古通今,可是也不至于连现在什么是朝代,这样连小孩子都知道的问题也不知道吧?哈哈哈……"

  金雁儿眼珠一转,干脆说:"我--失忆了!"费环宇疑惑地看着她,金雁儿看着他的眼睛抿着嘴认真地点点头。

  费环宇半信半疑,斜眼看着她淡淡的问:"什么时候的事?"

  金雁儿心想,一不做、二不休,送佛送到西,骗人骗到底!豁出去了!于是说:"就在成亲那天晚上,昏倒在树林里的时候。醒来之后,我就什么也不记得了!"

  "哦?"费环宇仔细审视着她,半天才说:"这件事情还有谁知道?"

  "没有了,你是第一个!"

 楼主| peter 发表于 2011-12-19 13:26:08 | 显示全部楼层
  绿浅红疏(2)

  费环宇嘴角一扯,似笑非笑的顿了一顿说:"谁知道你在搞什么鬼把戏?搞不好我是第一个、或者唯一一个被你骗的人吧?"

  金雁儿瞪眼看着他。费环宇接着说:"不过不管你搞什么鬼,难道我还怕你不成?但你要装可得装得像一点,否则哪天被我抓到了把柄,我可不会轻饶你!"

  金雁儿一听不禁仰脸看着他咧嘴一笑说:"了不起给你当真老婆咯!"

  "你说什么?"费环宇恼火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。

  "咝--"金雁儿吃痛的咧着嘴,一面挣扎着说:"喂!快放手啦,很痛哎!不就开个玩笑吗?"

  费环宇放开了她的手不说话,金雁儿揉着手腕说:"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,现在是什么朝代了吧?"

  费环宇冷冷的瞟了她一眼,淡淡的说:"本朝国号'唐',我主李世民自登基以来,已十年有余,现在正是贞观十一年!"

  "啊?"金雁儿悄悄的掩住了慢慢张大的嘴巴,想起"穿越"那天之前看的电视剧,心想:这到底是巧合还是预兆啊?"哎!你刚刚好像直呼了本朝皇帝的名讳哎,"她忽然又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,抬起头说,"不怕被治个大不敬之罪,然后斩首示众吗?"说着还做了一个砍头的手势。

  费环宇"嗤--"的一笑,"怕什么?又没人听见!这里只有你和我,如果日后这件事情被第三个人知道的话,那就肯定是你说出去的!到时候我就说,其实直呼皇帝名讳的那个人是你!如果非要拿人斩首示众的话,我即使做不到让你给我当个替死鬼,至少也得拉你当个垫背的!哼哼,黄泉路上我们也不会太冷清!"

  "咝--"金雁儿顿时听得汗毛都竖了起来。也对,在现代我们哪里听过这种事?

  费环宇忽然又一笑说:"该去吃晚饭了!母亲叫我跟你一起去!"

  "好!"金雁儿刚要站起来跟着他走,费环宇忽然又转过身补充说:"对了!母亲说,后天就是中秋节了。虽然家里什么都有,可难免有一些细小的东西你们女孩子家喜欢的,偏偏家里又没准备!所以,明天你可以带着丫环出府,到集市上去逛逛--"说着露出了一个邪气的笑容,"如果有必要的话,也可以带上我!"

  金雁儿低头"嗤"的一笑说:"早听说你们古代人--"费环宇奇怪的转过了身,金雁儿忙用手压住了嘴巴,转了转眼珠改口说,"呃,我是说--早听说一般人家都是这样管教女子的,大门不出二门不迈!想不到堂堂将军府却原来也是如此迂腐的啊?嘻嘻……"

  两人一前一后在回廊上走着,费环宇回头说:"哼,难道大姑娘的都应该整天抛头露面的往大街上挤吗?且先不说这种行径与花街柳巷的青楼女子没有多少分别,光说那大街之上、市井之中,一天之内又不知道站了有多少登徒浪子、地痞流氓?你若是一个不小心,便是羊入狼群、危在旦夕!"他停了一下,看着金雁儿的眼睛说,"你究竟是不太在乎性命呢,还是不太在乎名声?难道堂堂大唐朝的大学士,就是这样教育自己家的千金的吗?"

  金雁儿不理会他,低头想了想说:"可是人也不能一辈子闷在家里啊?总得去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哪!难道因为危险,就不出门了吗?就好比说--在很远的地方,有一个人人都向往的冒险岛屿。你费尽了千辛万苦终于来到了岛上,可是却因为害怕危险而不再前进,不再去探寻岛中你想知道的秘密--那你之前所做的种种努力、还有付出,不就都白费了吗?若将你的冒险之旅比作人生,那你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呢?"

  "啊?呃、你在说什么?"费环宇有些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。

  金雁儿翻翻白眼,不回答他的话,只在他身后小声嘀咕着:"就知道你们古代人都是榆木脑袋!"

 楼主| peter 发表于 2011-12-19 13:26:26 | 显示全部楼层
休息中……


  街市巧遇


  遇见宇文翎是件很措手不及的事情。八月十四这一日,金雁儿便听从了费老夫人的话,带了清花和香草到街市上去转悠,费环宇则摇着一把折扇落后几步跟在后面。

  金雁儿正在看小摊上的一个绣着童女嬉荷花的荷包,香草忽然悄悄扯了扯她的袖子,轻声地唤道:"小姐!"金雁儿诧异地回头,见她正紧张地看着前方,便顺着她的视线看去。

  没什么呀,不过是一个刚从首饰行里出来,好像正向她们这边走来的看起来文文弱弱的书生而已。金雁儿不禁悄声问香草道:"怎么,你认识他吗?"

  香草一愕,看起来大脑有一瞬停止了思考的样子。她悄悄用力推了一下金雁儿说:"小姐!你怎么了?连宇文翎都不认识了吗?"

  "啊?什么?宇文翎?"金雁儿想躲避已是来不及,她发现那个似有意若无意向这边走过来的人,却其实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她,自己的一言一行似乎早已完全落入他的眼中!金雁儿的唇边不禁绽出一朵春花般灿烂的笑容,只显出一副傻傻的模样看着正走上前来的宇文翎。

  清花看见宇文翎也吓了一跳,忙紧张地搀着金雁儿的胳膊。

  宇文翎走到面前施了一礼说:"金小姐!多日不见,你还好吗?"说完竟双眼波澜不惊、从容不迫地看着她!金雁儿不由得倒抽了半口凉气--一个男子站在她这么一个美貌女子的面前,眼神里竟然连半丝波动也没有吗?金小雁和宇文翎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?

  但这是金小雁和宇文翎之间的事,不是我金雁儿!金雁儿这样一想,不由倏然抬起了下巴,带着三分倨傲斜眼看着面前的人说:"你是谁?为何认识本小姐?"

  宇文翎很是惊愕的样子,垂下眼帘时微微向上一扯的嘴角,却不经意的露出几丝轻蔑。这时落在后面的费环宇也跟了上来,站在金雁儿她们身后,好不悠哉地摇着折扇。宇文翎一看,微微一笑,露出一副了然的神态,拱一拱手笑得有些谄媚,向金雁儿道:"想必这位就是费大将军府的费三公子吧?小姐--哦!不,三少夫人!少夫人与公子可真是郎才女貌,天生一对呀!"说完别有深意地一笑,又续道,"只不知婚后生活,可是琴瑟和鸣啊?"

  费环宇一愣,尚未有何反应,金雁儿已大怒说道:"岂有此理!你是何人,竟敢对本夫人说话如此无礼?"

  宇文翎讨了一顿没趣,估计金小雁今天心情不好,于是便自以为识趣地微笑拱手道:"哦,在下家中还有些事情,便不多打扰各位了!公子与夫人慢慢逛,在下先告辞了!"说完自行离去。

  费环宇一直呆呆的看着他似有所思,直到他走过身侧时才回过神来,微笑着侧脸冲他轻轻点头示意。

  清花侧身回头看着宇文翎的背影,脸上不自觉的流露出几分怜悯。金雁儿一看心里竟也生出几分不忍,便低声问她道:"怎么,我太凶了?"

  清花也轻声说:"小姐从前不是这样的,你每回看见宇文公子都特别高兴,跟他说话也总是满脸笑容的!"

  "啊?是吗?"金雁儿"呵呵"一笑,看似尴尬的笑容又夹杂着几丝得意。

  "对啊!"香草说:"从前小姐可喜欢宇文翎了呢!小姐对他可好了,简直就拿他捧在手心里似的!"

  "啊?"捧在手心里?天哪!这个金小雁从前到底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?居然把这样一个除了脸蛋长得还有几分耐看性,全身上下便实在找不出还有哪里出挑的男人,喜欢到这种程度?

  "咳!咳!"在金雁儿冷汗直冒,吓得晕倒之前,费环宇在身后轻轻的咳嗽了两声。

  "啊!"香草忙提高声音改口说道:"我是说从前我们家养的小猫啊,小姐喜欢得跟什么似的,恨不得整天都捧在手心里!"

  "啊,是啊!是啊!"清花也附和道:"只可惜后来一不小心让它跑出府去,唉!搞不好让坏人给抓去了呢,到现在也找不着!要不然,倒是可以带到将军府来,陪小姐解闷!"

  金雁儿买下了荷包,让清花付完钱,一行人舍了杂货摊,又慢慢向前走去。香草伸出食指一戳清花的脑门说:"你这死丫头!会不会说话,解什么闷啊?小姐现在有了姑爷,还会闷吗?"

  清花委屈地说:"那姑爷总有忙的时候嘛!姑爷一忙,小姐不就闷了吗?"

  金雁儿听两人吵着,只微笑不语,淡淡浏览着街边摆设着的各色货物。而费环宇则轻轻摇着扇子,踱步走在她们后面,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。


  宇文翎


  金雁儿虽然不是个好奇宝宝,可是第一次逛古代的街市,没见过的东西实在太多!左挑右剔的,能看得上眼的也真的很难得。可是回去的时候,清花和香草的手里还是各抱了一大叠包装盒,连走在后面的费环宇手里也不能幸免。他一边走一边低声抱怨着:"早知道叫阿灿一起来!"

  阿灿是费环宇的随从,跟他差不多年纪,从小就跟在他身边。因为费环宇习文练武的时候他也在一旁看着,所以也识得几个字,会两手功夫。出门的时候还想一起出来,只是费环宇说了一句让他现在十分后悔的话:"不用了!你粗手粗脚的,别吓坏了少夫人的丫环!"

  金雁儿走在前面,却并不太忌讳费环宇,手里绞着一条手帕问清花和香草道:"那个宇文翎,到底是什么人?"

  走在左边穿粉色衣服的香草吓得差点连手里的东西都丢掉,她紧蹙着眉回头低声对金雁儿说:"小姐!你怎么了?姑爷就在后面呢!"右边的清花也紧张地看着她。

  金雁儿满不在乎地说:"哎呀!没关系,说说嘛!"

  香草忽然觉得很奇怪,不禁问道:"咦!小姐,你怎么连宇文翎都不认得了?"

  清花也点着头说:"对啊,小姐!你不认得谁,也不能不认得宇文翎啊?"

  香草好像想起了什么,说:"哎,对了!小姐那天--出事回来之后,好像就一直怪怪的,咯我们两个都说不认得!"

  金雁儿挥挥手帕,轻描淡写地说:"哦--那天出门的时候不知哪里撞了一下,回来之后就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!"

  香草咬着唇想了想,还是附在金雁儿耳边低声说:"宇文翎他是小姐家附近一户猎户家的独生子,读过几年诗书,前两年考中了秀才。因为家里条件不怎么样,得维持着日子过下去,所以托人找了点关系,现在在一家绸缎行做记账先生!"

  "哦--"金雁儿拖长了声音点点头,接着问:"那他和金……呃--我!是什么关系?"

  清花回头看了费环宇一眼,见金雁儿真的不太在乎的样子,不禁着急地问道:"小姐!你真的不记得啦?"

  金雁儿忍不住甩着手不耐烦地说:"我记得干嘛还要问你们啊?"一侧身看到了后面的费环宇,不禁回头冲他眨着眼一笑。

  费环宇一愣,作势要呕的样子。香草却吓坏了,着急地说:"小姐!我们好像正在你相公的面前,讲你和另外一个男人的事情哎!"

  "啊?有吗?"金雁儿甜甜一笑:"你继续说啊!"

  香草吞了吞口水,接着低声说:"小姐您啊,非常的喜欢宇文翎!说他不但人长得英俊,又读过书中过秀才,待人还温文有礼;家里虽然穷,可是他却自强不息,一直坚持学习,而且懂得自力更生,年纪轻轻就出来做事帮着养家糊口!虽然性子是文弱了点儿,可是那种沉静的气质却更叫人着迷!"

  "啊?"金雁儿一愕。

  清花接着香草的话说下去:"小姐自从认识宇文翎之后,就对他一往情深,眼里再也容不下其他的男人!虽然宇文公子对小姐若即若离的,可是小姐还是一有空就瞒着老爷、夫人出来见他;宇文公子或许也被小姐的感情所感动,后来老爷、夫人把小姐许配给姑爷,小姐虽然心里着急,可是知道老爷、夫人一定不会答应您与宇文翎的婚事,于是便和宇文公子说好在成亲那一日相携私奔!"

  "啊?"金雁儿又是一愣。

  香草说:"所以那天,半路上小姐就找了理由下了花轿,走到迎亲队伍看不见的地方,便撇下我们两个独自跑去……我们回去之后,尽量想办法拖住要去找你的人,好为你和宇文公子逃跑争取时间--可累了呢……可是小姐,你后来怎么又回来啦?"

  "说了我不记得了嘛!"金雁儿低头想了想说:"这样啊?原来我们两个认识!"

  清花"噗哧"一笑说:"那是自然了!"


  不是冤家不聚首(1)


  众人正走在一个小巷子里,本来就空荡荡的挺冷清,迎面忽然又出现了一个人,是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子。穿着儒衫,瘦巴巴的,走路的时候头略低着,看上去一副病恹恹的样子,浑身散发着一股冷寂的气息,连小巷里的气氛似乎也变得更加沉闷起来。

  他慢慢的走近了,众人也都注意到了他,不是宇文翎又是谁?

  清花和香草吓了一跳,几乎拿不稳手中的东西,略显紧张的向金雁儿和费环宇看去。金雁儿一愣,嘴里模糊不清地念叨着:真是阴魂不散!却也没怎么放在心上;费环宇嘴角一扯,露出一个淡淡而颇有礼貌的笑容,只是看到那微蹙的眉心,才会让人注意到他眼底那一小簇若隐若现的怒火。

  众人于是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往前走去,并不与宇文翎这个"不太熟识"的人多打招呼。谁知本来各自相对靠墙走的宇文翎将要擦身而过时,却突然转了一个90度的弯,横刺里拦过来!

  他走到面前作了一个揖说道:"金小姐!你好,咱们又见面了!"

  金雁儿吓了一跳,真不知道他一直低着头的眼睛是怎么看到他们的?她不自觉地伸出拿着帕子的手往前挡了挡,见他并不怎的,才定了定神,收回手尴尬地扯着嘴角笑了笑,礼貌性地回他的话说:"宇文公子你可真闲啊,咱们也真是有缘!"

  其余的人都不作声,宇文翎依旧低着头作着揖说:"哪里比得上金小姐这么悠闲自在?我们都是穷苦人家,就算闲,那也是穷闲!"

  金雁儿扭了一下身子,锦缎的衣料在阳光照射下有一点反着光。她笑了笑说:"宇文公子读书的人就是谦逊!好像公子这样人家的人,已经算是不错的了!"

  宇文翎依旧略低着头,肤色僵黄的脸上却也扯出一抹笑容来,说:"哪里?哪里!不过是为了糊口而已!"

  金雁儿见他寒暄的话也说得差不多了,正要说声告辞然后绕过他往前走,谁知宇文翎却突然说:"小姐从前对在下颇为垂青,如今却怎么好像换了个人似的,对在下如此疏远?"

  说着他竟抬起了头,腰也不略弯着了,眼睛直直的注视着金雁儿。金雁儿被他的话吓了一跳,有些慌神,未及反应过来,宇文翎已继续说道:"莫非是已为人妇的关系?"说着又作起了揖,"若果真如此,那在下也不便多加打扰,就此别过!"

  "等等!"宇文翎正要转身离去,金雁儿突然叫住他,略转过身沉着脸说:"谁对你垂青了?你一个文人胡言乱语别的可以,可不要随便玷污我的名声!"

  宇文翎正待说什么,清花忽然着急的用肩膀撞了撞金雁儿,蹙着眉小声说:"小姐!你从前是这样的!"又回头僵硬地笑了笑,对宇文翎说:"宇文公子,你最近还好吗?有没有认识什么新的淑女名媛、或者小家碧玉?唉!我家小姐可就不太好了,她自从成亲那日起,身子就不太好了呢,从前的好多事情她都不太记得了!"

  "哦--原来如此!"宇文翎显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,看着金雁儿的眼光中流露出几分怜悯,叹息了一声说:"唉!真是可怜!多好的女子,多好的年华!怎么会得了这种病?幸好将军府家财丰厚,不比寻常度日维艰的人家没钱治病,小姐略加调养一定可以恢复如初的!如此在下便不多加打扰,就此……"

  宇文翎话还没说完,只听"轰--"的一阵东西落地的声音,他未及抬头看,肩膀上已被人重重地推了一下,一个声音随之传来:"喂!你说够了没有?当着一个男人的面跟他的老婆说那么多私底下的话,你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?亏你还是个读书的人,这点礼仪都不懂?"

 楼主| peter 发表于 2011-12-19 13:26:56 | 显示全部楼层
  不是冤家不聚首(2)

  宇文翎被推了一个趔趄,却仍然气定神闲地抬起头来看着推他的费环宇。午后金黄色的阳光从头顶斜刺里射过来,虽然已是中秋,费环宇的身上却仍然沁出了一小层薄薄的汗珠,然而看到宇文翎僵黄色的脸,显然让阳光的威力顿时削减了好几分。

  宇文翎说:"啊!费公子!"他小声的嘀咕了一句"我以为你不介意!"才又接着说,"此事的确是在下失礼,还请费公子见谅!"说着又深深作了一个揖。

  女人们早已退开了几步,确定自己没有处在风暴的中心地带。

  费环宇冷笑一声说:"哼!你现在才知道失礼?难道你偷了人家摊上的包子吃,吃完以后想起自己没钱付账,才知道要说抱歉吗?"

  宇文翎听了费环宇的话不禁轻轻皱眉,这是打的什么比方啊?他又恢复了常态略低着头,双手拱在身前要揖不揖的,说:"小生并没有偷过别人的包子!"

  费环宇有些不耐烦,手抵着他左边的脑门一下推过去,咬着牙说:"我什么时候说过你偷了别人的包子?"

  宇文翎被推着往斜后方退了两步,险些跌坐在地上。女人们吓得低声惊呼起来。宇文翎站稳后,依旧略低着头手低低的拱在身前,瓮声瓮气地说:"费兄为何如此无礼?在下只听说君子动口,小人动手!"那紧抿着的嘴唇和微微抽搐的嘴角,似乎显示着他正在生气!

  费环宇又是"哼"的一笑说:"君子动口,小人动手?怎么宇文兄以为自己是君子吗?"

  宇文翎说:"不敢!但在下绝非小人!"

  费环宇又是一笑,斜眼看着他说:"关于宇文兄的这番大论,可是耐人寻味啊!"

  宇文翎一笑,"是吗?"

  费环宇也不理他,自顾自说道:"怎么宇文兄以为光靠动口而不动手,就能扫平战乱开创太平盛世的吗?想当年,我朝多少开国元老,面对敌方的千军万马横刀立马、奋勇杀敌、浴血奋战、前仆后继……这是光靠动口可以做到的吗?照宇文兄这么说,他们都是小人了?"

  宇文翎嘴一张,似要争辩什么,费环宇没等他反应过来又接下去说:"就连当今圣上,当年也曾亲率大军上阵,立下过无数赫赫战功,照宇文兄这么说,难道连圣上也……"

  "不敢、不敢!"宇文翎一边举起袖子擦着额上的冷汗,一边紧张地说:"小生没有这个意思!"

  看着宇文翎慌张的样子,金雁儿不禁"噗哧"一笑。

  费环宇接着说:"那宇文兄刚才的意思--"

  "小生告辞、小生告辞!"宇文翎不答他的话,只是一连串地说着告辞。临走偷眼瞟了一眼金雁儿,金雁儿双眉一抬,他不敢多看,便绕过众人匆匆而去。

  费环宇看着他的背影得意地微笑着。清花把手里的东西让金雁儿拿着,去捡被费环宇弄掉的。


  荷花池畔的细语


  "唔!累死我了,想不到那么一点点东西那么重!"香草一边慢慢在回廊上走着,一边甩着发酸的胳膊,揉着有点僵硬的肩膀,低声抱怨着。

  "哟,香草妹妹!什么东西那么重啊?"一个清甜的声音忽然传来。

  香草赶忙抬头看去,原来正是费环宇母亲费老夫人的贴身丫环珠儿。只见她一身月白色的衣裙十分素净,罩着一件浅蓝色的无袖罩衫,同色的腰带系得她的腰身盈盈一握,款款间已走到近前;只簪了两支素简簪子的如云乌发下,映着一张柔和净白的粉脸,睁着一双顾盼生辉的美目,正带着两个若隐若现的小酒窝笑吟吟的看着她。

  "呀!是珠儿姐姐呀?"香草不禁低叫起来。虽说珠儿是费老夫人身边的人,府里的下人们对她恭敬有加,原也只是本着表面上的功夫;可是珠儿为人本份,不爱摆架子,性格又娴静大方,所以与香草甚是合得来。加上她比清花爱说话,香草与她的关系眼看倒要比清花更好了。

  "姐姐这是忙什么去呀?"香草不禁拉住珠儿的手问道。

  珠儿拍了一下她的手笑着说:"哪里就忙了?这不是老夫人赏菊花赏累了,说要躺下小睡一会儿,我才偷闲出来透透气儿呗!妹妹这是去哪里?"

  "唉!刚搬东西回来有点累,想去荷花池那边坐坐,吹吹风!"

  "那不如我陪妹妹一起去坐坐吧?"珠儿笑道,"反正我也没什么事!"

  "好啊!"香草不禁喜道:"我正想与姐姐谈谈心!"

  走不多久,荷花池已遥遥在望。中秋将至,荷花早已谢了,假山石围绕的水池中,只剩一池碧绿的清水尚泛着粼粼的波光。

  珠儿问道:"妹妹这是从哪里回来啊?三少夫人这么疼惜你,怎么也舍得让妹妹干这么重的活儿吗?"

  香草挽着她的手说:"哎,哪里呀!今天和清花陪小姐出去买东西,小姐像从来没有逛过集市似的,买了一大堆东西!重倒不是很重,可是一路一动不动地捧回来,实在是有点肩酸手疼的!"

  "哦?清花不帮你拿吗?"两人在池边的假石上坐下,一些红色的鱼儿大约以为有人喂食,便游了过来。中间又夹杂着几条黑白相间的鱼儿,摇头摆尾的十分有趣。

  "唉!哪里呀!"香草忍不住抱怨起来,"清花手里也有那么高的一大堆,连姑爷都不能幸免!感情小姐是看我们拿不下了才不买的!"

  珠儿"噗"的一笑说:"听老夫人说,是特地让三少爷陪三少夫人出去的!"

  "是啊!"香草想起遇见宇文翎的事,不禁笑道,"若不是有姑爷在啊,我家小姐今天可麻烦了呢!"

  "哦?发生什么事吗?"

  "呃--"香草顿时察觉失言,自家小姐的"情史"似乎不太方便说于别人知道?但一想珠儿也不是外人,于是便说道,"咳!也没什么啦,就是小姐从前处得来的男子,今日在外面遇上了,竟还对小姐纠缠不休的!"

  "哦?那三少夫人可曾受到惊吓?"

  香草说:"那倒没有!小姐今日不知怎么了,不似平日那么和善,对那个宇文翎凶巴巴的,倒一副像是要吃掉他的样子,还说自己已一点不记得从前与他之间发生过的事了呢!"香草说着又兴奋起来,"幸亏有姑爷在,三下两下把他给吓跑了呢!"

  珠儿一听也来了兴趣:"是吗?三少爷平时脾气不错呢,是怎么吓跑那个人的?"

  香草笑笑,便把日间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向珠儿描述了一遍,只略去了一些金雁儿向她们打听自己过去与宇文翎之间关系的内容。

  珠儿听后笑道:"看三少爷平时脾气挺温和,原来也这样会捉弄人的!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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